镌凿千龛，现垂万象，崖阁栈道妙手神工。

仰望数十米又近百米，崖壁之上座座窟龛层层相叠，经千余年营建，甘肃天水麦积山石窟洞窟和彩塑造像时代序列完整，经变壁画和本生故事画场面宏大，现存洞窟221个，各类造像10632身，壁画1000余平方米，被誉为“东方雕塑陈列馆”。1961年，麦积山石窟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作为“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33处遗产点之一，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远望麦积山石窟（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供图）

近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甘肃考察期间来到麦积山石窟。总书记沿着栈道仔细察看距今1600多年的洞窟和雕塑、壁画，同保护修复工作人员亲切交流。习近平总书记说，我国四大石窟是中华文明的瑰宝，都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他希望文物工作者赓续“莫高精神”，潜心为国护宝，为传承创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增强中华文化影响力作出更大贡献。

“总书记的指示站位高远、内涵丰富，语重心长、意蕴深远，再次为我们指明了前进方向，在新时代甘肃文物事业发展进程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甘肃省文物局党组书记、局长程亮表示，甘肃文物工作者备受鼓舞，深感责任重大。9月13日，甘肃省文物局召开党组（扩大）会议，专题传达学习习近平总书记甘肃考察时的重要讲话精神。会议强调，全省文物系统要把学习宣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作为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重大政治任务，确保全省文物事业始终沿着正确方向前进。程亮表示，甘肃是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是中华民族重要的文化资源宝库，文物资源丰度居于全国前列。全省文物系统要全方位盘活用好文物资源，推动文化遗产立体化展示、活态化传承，丰富群众精神滋养，让祖先的智慧和创造永励后人，不断增强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要坚持倾心厚植文化情怀。始终把文物工作当作终身事业和无悔追求，坚守初心使命，践行“莫高精神”，争做新时代中华文化的继承者、创新者、传播者，以新气象新担当新作为，奋力开创甘肃文物事业发展新局面。

“总书记的重要讲话和指示精神给我们提供了有力的战略指引、行动指引和精神指引，为麦积山石窟高质量发展指明了新方向、赋予了新使命、提出了新要求。”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副所长岳永强告诉记者，对麦积山石窟的保护历程始于20世纪40年代，从首编《麦积山石窟志》到首次摄影建档再到新中国成立后的1952和1953年，西北文化部和中央文化部组织勘察团对麦积山石窟进行勘察并发表勘察报告……直至1953年9月，“麦积山石窟文物管理所”成立，保护工作步入正轨。

留住历史 稳住脚步

麦积山又名麦积崖，位于甘肃省天水市麦积区东南，海拔1671.4米，山高142米，因形似农家积麦之状而得名。1600多年前，人们因佛教信仰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此斩山凿窟、塑列画。“麦积山阁胜迹，始建于姚秦，成于元魏”，麦积山石窟的开凿始于十六国后秦时期，到北魏时期是麦积山石窟开窟造像的繁荣时期，开窟龛规模盛况空前；西魏文皇后乙弗氏出家为尼，暂居秦州，后又凿窟而葬，麦积山开窟造像不衰；北周时期，秦州大都督为亡父造七佛龛，七佛龛工程浩大，规模为麦积山石窟之最，加之历任秦州军政官员均笃信佛教，麦积山又迎来开窟造像的高峰；“隋文帝仁寿四年，再修崖阁，敕葬舍利建塔，赐净念寺”，隋时延续着早期的荣光，至此，崖面已布满洞窟和栈道。唐以后，随着经济和文化中心的东移，加之麦积山已无适宜的崖面开凿新窟龛，此后少有洞窟开凿。宋代对北朝洞窟造像进行大量重修，至明清时期西崖部分栈道毁塌，栈道中断，加之无人维修，部分洞窟在17世纪后再无人踏入，仅对部分洞窟进行重修重绘。

麦积山石窟文物管理所成立后的首要工作，就是论证如何应用现代工程技术加固麦积山石窟。谈到麦积山石窟山体加固工程，岳永强回顾道，1960年，国家文物管理部门和甘肃省文化局就曾先后邀请地质、建筑和文物等单位的工作者到现场进行勘察研究。1964年，基于勘察评估的基础麦积山石窟文物管理所提出了“保护方法和措施设想”，1973年，国家文物事业管理局批复同意“东崖加固，西崖搬迁”的方案，此后方案几经修改、经多次专家论证和现场试验，直到1976年，确定了“喷锚支护”的加固方案并开始实施，后又使用了“粘、托”等技术。麦积山石窟“喷锚粘托”加固保护工程是我国石窟寺加固史上工程规模最大、历时最长的重大保护工程，是一项借助现代科学技术，多学科合作，将研究贯穿工程始末的石窟寺加固代表性工程。至此，我国石窟寺形成了完善、成熟的锚固技术加固体系，并支撑了之后20年间我国石窟寺加固保护工作的全面开展，还对工程领域的危岩体加固、边坡治理等产生重要影响。因此，该工程技术荣获1985年的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

麦积山石窟保护现场（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供图）

“整体的路况修缮得非常好，但仍需要评估一下自己的体力啊！”麦积山栈道给不少参观者留下了深刻印象，栈道的安全稳定性是麦积山保护工作中最受关注的。麦积山石窟山体加固工程不但对麦积山石窟的山体进行了加固，也将原有的木质栈道更换为更加牢固的钢筋混凝土栈道。栈道由悬臂梁、斜梁、栈道板、踏步、栏杆等部分构成，其中悬臂梁锚入崖壁部分一般深4米，外露部分一般在2至4米，间距3米。总设计安全度不小于2.5，栈道设计活荷载为350千克平方米。岳永强说：“我们还计划建设栈道专项监测系统，包含游客量、构件的变形、应力应变、振动等监测，尤其对游客量的监测，要根据栈道荷载要求做到对各区段、关键节点的严格控制。除此之外，50年或者100年的栈道使用年限对我们定期维护和检查、监测、加固处理措施、游客管理等提出了更为严格的要求。”他认为，尽管麦积山栈道是20世纪70年代完成的更换和修缮，但栈道也是麦积山石窟构成物之一，具有文物价值与文物属性。因而，应该从更长远、更立体的角度来看待麦积山栈道。一方面借助现代科学技术，加强麦积山石窟栈道的保护，以延长其使用寿命；另一方面，确保麦积山石窟栈道的安全稳定性，也是对一代代石窟保护工作者们辛勤奋斗精神的传承和弘扬。

科学保护 治理有道

麦积山石窟最初的本体修复始于20世纪80年代，借助山体加固工程期间搭建的脚手架对东、西崖大佛等亟需修复的大型塑像开展了抢救性修复。那一时期的修复人员大多具有雕塑临摹功底，在对塑像进行加固同时，还进行了有根据的复原，一大批洞窟的彩塑壁画都进行了抢救性保护修复，也开展了一些试验性的研究，现在30窟壁面上还可以看见当初开展的不同沙土配比的修复用泥研究的痕迹。2000年，随着科技在文物保护中的大量应用和《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的发布，文物保护修复进一步科学化和规范化。麦积山石窟加大了科学技术在文物保护中的应用，开展了塑像、壁画制作材料、工艺、病害机理等方面的研究；初步搭建了针对文物载体及本体的监测管理平台，探索了以日常保养维护和监测为基础的预防性保护理论、方法和技术等，将这些研究成果应用到麦积山石窟的保护修复中。“麦积烟雨”很美，但多雨潮湿的气候对石窟保护来说是困难的，对洞窟渗水治理也不能懈怠，岳永强说，“对降雨和渗水的响应关系、水的补给方式、渗流路径等开展研究后，我们初步确定了‘窟内以堵为主，窟区以排为主’的原则，认识到石窟寺渗水的复杂和艰巨，渗水治理是一项长期的工作，不可能一蹴而就。”

“风餐露宿、青灯黄卷”“择一事、终一生”，70余年来，麦积山石窟保护工作不断推进、迈向深入，先后开展了本体保护修复、渗水治理、瑞应寺古建筑修复、栈道加固、监测预警体系建设等。党的十八大以来，特别是自2017年整编制划归敦煌研究院管理以来，麦积山石窟的保护工作持续加速。据了解，自2017年以来，麦积山石窟累计申请各类文物保护工程项目20余项，涉及本体保护、栈道稳定勘察评估、地质灾害调查、窟门研究、考古报告编写、数字化保护、规划修编等内容，其中本体保护涉及28个洞窟塑像壁画的保护修复。参与国家重点研发计划“石窟寺本体劣化风险监测分析技术和装备研发”、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联合基金项目“麦积山石窟地震灾害风险评价与防治研究”等多项国家和省部级课题研究，加大科技保护力度，不断提升麦积山石窟的保护能力和水平。

潜心守护 赓续前行

2020年金秋时节，作为国内首个全面展示麦积山石窟艺术的展览，“东方微笑——麦积山石窟艺术展”在江苏常州博物馆举办。多年前既看过展览又亲临参观过麦积山石窟的常州观众程先生至今念念不忘：“被麦积山石窟震撼到失语！整体泥塑不但造型精美，表情也温和细腻、笑意盈盈，亲和灵动！”“东方微笑”不仅向观众展示了麦积山石窟开拓性的艺术创作，更展现了中华民族对于外来文化所具有的包容度和融合力，东方之美韵味独具。如今，在麦积山石窟自主IP“云上麦积”中，人们还可以线上全景参观洞窟，体验不同于现场的多重角度欣赏雕塑壁画细节之美，禁不住就会嘴角上扬。

“云上麦积”

未来，基于系统性和整体性考虑，敦煌研究院、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将以麦积山石窟的价值完整性和真实性为主要目标，加速保护规划修编进度，推进《麦积山石窟保护条例》颁布，凝聚保护范围内相关利益方形成合力，大力整治石窟周边历史环境，加大石窟周边环境的保护力度；基于石窟栈道的承载力，结合旅游发展新模式，开展符合麦积山特色的旅游参观新模式研究；持续推进《麦积山石窟综合性保护工程》，通过此项工程的开展，将保证50年内栈道安全稳定，使崖体浅表层风化治理得到有效缓解，石窟渗水机制基本明晰；同时，具备安全保卫、生物防护功效的新型洞窟门窗将得以确定，让游客体验更加舒适。工程还将促进形成成套大型彩绘泥塑的稳定性勘察评估方法、技术、设备，彩塑保护修复技术更加规范化、科学化，文物保护修复人才队伍随之壮大，推动麦积山石窟文物保护、研究、弘扬事业高质量发展。

站在新的历史起点，潜心为国护宝，“莫高精神”在新时代的麦积山石窟继承发展、赓续前行。

采写：赵   昀

编校：翟如月

审核：李   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