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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亚观 | 深度观察,克什米尔人眼中的故乡、国家与创业

摘要: (⊙_⊙)  据说地球人民都关注分享我团了(⊙_⊙) 题记:克什米尔,南亚次大陆西北部的地区,是古印度思想交汇和佛教传播的重要地区,唐代中国称这个地区为『迦湿弥罗』。这个充满着思想、文化、艺术的地方现在留给人们最深刻的印象却是政治和武装冲突。近期又有突发的暴力事件:7月8日,克什米尔分离主义组织“真主穆斯林游击队”(Hizbul Mujahideen)受人拥护的传奇领袖Burhan Wani与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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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地球人民都关注分享我团了(⊙_⊙)


题记:克什米尔,南亚次大陆西北部的地区,是古印度思想交汇和佛教传播的重要地区,唐代中国称这个地区为『迦湿弥罗』。这个充满着思想、文化、艺术的地方现在留给人们最深刻的印象却是政治和武装冲突


近期又有突发的暴力事件:7月8日,克什米尔分离主义组织“真主穆斯林游击队”(Hizbul Mujahideen)受人拥护的传奇领袖Burhan Wani与印度军方交火时身亡。他生前通过社交媒体引起了很多受过教育的年轻人的关注和支持。他死前几日也发布了视频控诉印度军方。7月9日,在他的家乡Tral,许多人怀着激烈的情绪簇拥着他的棺材。一些人哀悼他,同时还有人表示抗议,高呼对自由的诉求,亦或咒骂那些为印度军方告密的密探。报道预测有五万人上街,一些人手持巴基斯坦旗帜,并与印度军方产生冲突,一些年轻男子还试图烧掉一处警察局。现在死亡人数已经超过30人。有一位支持克什米尔独立的人于7月11日发表一条支持克什米尔自主意志的状态后Facebook账号被停用一天。通往重大医院的道路重重受阻,正常生活的节奏和行程统统被打乱。克什米尔之殇缘起于何处?身处其中的人们有何感受?

本文来自怀民同学和小伙伴的原创公号“南亚胡同”,欢迎大家关注(⊙v⊙)

克什米尔位置——巴控、印控克什米尔克什米尔的传统手工木雕,图片来自网络
小婷的历史研究:克什米尔当地势力在历史中的作用不可低估
克什米尔问题产生自1947年开始的印巴分治,但这并不完全是英国或者印度和巴基斯坦高层政治斡旋所能决定的;克什米尔本土势力在决定地区事务中一直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第一次印巴战争(1948) ,印度控制了查谟(Jammu),克什米尔谷(Kashmir Valley)和 拉达克(Ladakh), 巴基斯坦控制了“自由克什米尔”(Azad Kashmir), 蓬奇(Poonch), 吉尔吉特(Gilgit)。之后经历了第二次印巴战争(1965)和第三次印巴战争(1971)。
克什米尔各部分(卫星图)克什米尔各部分(地形图)
第三次印巴战争后奠定了当前克什米尔的基本格局。从一般意义上而言, 在第三次印巴战争结束后达成的1975年停火协议,即西姆拉协定(Simla Accord)使得当地领土格局趋于稳定,在印巴双边机制内制造地区不稳定的因素趋于平缓。尤其巴基斯坦解体,东巴基斯坦宣布独立,建立孟加拉国,被肢解的巴基斯坦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无力跟印度抗衡。
“阿里·布托向英迪拉·甘地承诺,他将很快承认孟加拉国,以便使战俘得到遣返;在维持现状的基础上争取彻底解决克什米尔争端,并将尽力不破坏它。这就是所谓的西姆拉会议的秘密条款,但遭到巴基斯坦官方的否认。”——习罡华,《南亚顽疾:克什米尔冲突之谜(1947-1974)》
1975年阿里·布托和英迪拉·甘地签署西姆拉条约。图片来自网络
但是1989-1990年期间,在印控克什米尔的河谷地带爆发了大规模的民族主义叛变,要求脱离印度的统治寻求独立自治。印控克什米尔的民族主义势力支派繁多。其中由巴基斯坦支持的反印度武装分子跟印度驻军冲突不断,这使得1989年之后该地区的本土的武装分子和民族主义势力作为印巴之外的第三支力量引起了广泛的国际关注。 武装分子主要盘踞在河谷地带(Kashmir Valley)
河谷地带与周边
在此之前,印控克什米尔有自己的合法政府国民议会, 其他的政治力量被约束在一个有效的机制之内,所以当时没有“武装分子”这个概念。一直到1987年大选之后,当地政权被架空,军事武装力量抬头,开始取代傀儡政权并发挥实际影响力。 所以1989年印控克什米尔大叛乱成为本土民族主义力量开始的起点。

叛乱本身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有一个萌芽、发酵、酝酿和爆发的过程。因此我认为:本土势力在整个局势当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印巴双边冲突并不能完全解释这个地区政权的持续动荡。 印控克什米尔加入印度联邦之后并没有完全并入印度联邦,而是保持了高度自治
河谷地带
在此之后的将近40年的时间该州的政权更替更多体现的是印度国大党和本土国民议会之间的权力较量。权力的天平在国大党和国民议会之间反复倾斜,但一直保持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这种局势与国民议会的政治强人Sheikh Abdullah(阿卜杜拉·本·纳赛尔·本·哈利法·阿勒萨尼)有着直接的关系,他的去世以及印度国大党不断加强中央集权和削弱地方权力, 使得Sheikh Abdullah的继承者Farooq Abdullah与国大党(Congress Party)达成妥协,最终权力的天平完全倒向印度,最后造成了克什米尔的民族叛变。

所以民族叛变以及此后印度军方和当地武装分子持续不断的武装冲突的根本原因并不在于印巴冲突的双边冲突,而是本土的民族主义势力自身的政治诉求与印度民族主义中央集权之间不可调和矛盾的产物。这是一个关于本土民族主义的历史学问题。
谢赫 阿卜杜拉和印度独立后的第一任总理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图片来自网络
怀民的现状观察:克什米尔青年
当下的隶属于印度克什米尔的市民军队武装人士(armed forces)的比例位居世界第一,每十七名市民中就有一位武装人士,这高于美军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最高峰时期的市民武装人士比例。克什米尔记者Basharat Peer写的书《Curfewed Night》记述了克什米尔普通人90年代生活中的惊险、忧愁和窒息感。他后来还与其他人一起写出了印度电影《Haider》的剧本,一部基于克什米尔军事现状和《哈姆雷特》情节改编而成的悲剧,震动了许多印度观众。
《Haider》电影的一个场景,男主角从外地回家的路上
然而,文字再生动、电影再震撼,也并不能使所有人都理解或者愿意去理解克什米尔的现状。克什米尔问题在印度也是相当敏感的话题,印度人之间有观点分歧时就难免会引发冲突。而克什米尔年轻人在他乡学习时也难免显得寄人篱下,说话做事都要格外小心,否则可能遭受人身威胁。
克什米尔如此独特的历史也让克什米尔人与其他印度地区有着微妙的关系。印度其他地区有更好的条件和呼吸空间。然而,克什米尔年轻人在印度其他地区的前途有保障吗?以下内容编译自《印度斯坦时报》2016年5月9日的报道《Class of 2016: Are Kashmiri boys outside J-K all right?》。
(原文链接:http://www.hindustantimes.com/india/nothing-s-wrong-with-kashmiri-boys-outside-j-k-they-re-all-right/story-GomFjBhhu4ZjOPzupLHrMO.html)原作者Paramita Ghosh,报道结合了克什米尔之外的克什米尔青年的境遇和高等教育资源难题。

图片来自《印度斯坦时报》Abid (图中骑着摩托车的男子)
巴尔卡图拉大学十五万学生中有200名学生来自克什米尔。一位在攻读体育的克什米尔硕士生Abid说,“我的老师确实对我蛮好的。当我试图阻止一些当地人用学校的设施时,他们威胁要杀了我,我把警察叫来时,我的部门领导Sharma老师站在了我这边。”
这件事Abid不会轻易忘记,他也不会忘记老师们推荐他去参与全国比赛的人情。但同时,他也忘不了自己90年代成长在军队阴影下的经历,也更难忘记2008年家乡惨遭经济制裁(因为印度教徒朝圣Amarnath时发生了宗教冲突)的经历。就在最近,有许多人上街抗议印度军官性骚扰的案件,安保人员致其中两位示威的年轻男子死亡。但Abid当时不在自己家,Abid 不能为死去的两位同胞发声。
“每次克什米尔出事,我感到害怕,也感到内疚。”他说。“我在这里,我很安全。不,我不讨论克什米尔的问题……一个女孩在Handwara(克什米尔的城市)被警察拘留了,但我不能在课上讨论此事。但如果有什么事情在尼赫鲁大学发生,就会有数个月的讨论”。“为什么到处都有同样程度的违法行为,但就有这样的差别?”Abid发问。不论他多么猛烈地在博帕尔的路上骑车,看多少个就业的广告,跟室友们一起坐多久,或以后在克什米尔外面工作多长时间,Abid仍然都没有彻底离开过克什米尔。
Omar:Aligarh穆斯林大学有八百名左右克什米尔学生,其中Omar(化名)认为只有和克什米尔大学生才能有真正的兄弟情,这基本也是出于难兄难弟的情感:“这种友谊形成的基础是我们的弱势地位,但又超出了老乡的范畴,因为我们都会走上求职的道路。” Omar打算博士毕业后会回家找工作。
Salim在拉贾斯坦邦Jodhpur市里念牙科的Salim(化名)也不打算毕业后留在印度其他地区。他有一天被一群对时事心怀不满的同学追打到他宿舍门口,还骂他是“巴基斯坦人”。Salim在教务主任的压力下不得不撤销他在警察局里立的案,他说道,要不然“我可能会在找实习或工作时遇到麻烦。” 2013年2月以来,至少有30起在克什米尔外学习的克什米尔的学生被袭击的案件。难道就没有其他人站出来帮Salim吗?有没有其他同学问起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说什么。”他说。
Shahlat“我每天睡前我妈妈都会给我打8遍电话。”Shahlat,一位浦那的工程学生说。“我不能告诉我最亲密的印度朋友,他们不会理解,他们会笑我。”但他也享受到了克什米尔之外的别样世界:“在克什米尔,生活止步于晚上6点。在这,那个点一切才刚开始。在浦那,我可以去看电影,或者走进一家咖啡厅。我可以不间断地学习,想什么时候去图书馆就什么时候去。”
Zoaib:年轻人由此也相遇相知,甚至爱上对方。Zoaib(化名),一位在浦那读管理学的克什米尔人通过Facebook交了一位印度北部的女孩。他们计划不久之后结婚。她和他在克什米尔问题上有共识吗?“在克什米尔之外的克什米尔人都是自由的。”她毫不犹豫地说。Zoaib认为,只有她“亲眼看到克什米尔情况有多严重时”才会完全了解。
和Zoaib类似的恋爱关系不多,但每一位克什米尔的学生在人际交往上都要时刻面临克什米尔问题。他们不断地在脑子里重新规划这个故事的前后。
Zaheer:Zaheer是一位医疗研究人员,他也在克什米尔之外的地区读过书。他说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同学是一位泰米尔人。他们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相同的观点,除了在克什米尔事情上。“我们讨论过一次两次,他最后就说我是叛徒。我之后再也没有提过了,我意识到试图让他‘理解’都是徒劳。”
克什米尔高等教育和青年人未来的发展由于冲突,每一个有能力的家庭都试图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读书。“就连那些有一千亩以上土地的人都觉得自己仿佛失业了,他们觉得应该把钱投资在孩子的教育上。”
一位负责教育的高层官员在匿名的情况下承认,克什米尔不仅是教育上欠缺投资,而且其他主要民生投资也很欠缺。“2005年以前,这里只有一所工程学院。”教育部部长Naeem Akhtar在电话上说,克什米尔的教育预算“不多”,“上千人”离开克什米尔接受高等教育。有些学生往往在高二的时候就离开家。
然而,在外面获得学位并不能让克什米尔年轻人回家找到更好的工作。Waqar在浦那获得了管理学硕士,也留在了浦那工作。他无奈地说,“我们(毕业生)的钱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浦那的发展而非克什米尔。克什米尔年轻人开始进入印度的劳工市场,因为克什米尔的创业机会全被干掉了。可惜了我的训练和那些好点子。但我回去又能干嘛呢?”
Waqar,图片来自《印度斯坦时报》
Waqar非常爱浦那这座城市,然而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回家。他希望在克什米尔创业,但军队的存在阻碍了商业的发展。很少会有客户选择克什米尔的为货源地,网络供货商也不寄往克什米尔地区。“一想到克什米尔每两天就有一次大规模对峙我就不再想创业的事了。”Waqar沉默了,然后说,“克什米尔的情况很不稳定。我希望我能有一个安稳成长环境。”
“如果宪章赋予每个人的权利在浦那可以实行,为什么就不能在克什米尔实行?当下的情况并没有那么难理解或者解决。”Waqar有十足的实干精神。他举例说浦那的一家公司就很快地开了学校并治理了一个原先治安很不好的市区。他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他知道谁在克什米尔说了算,他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人。幽默往往是面对生活的必需品。

怀民:结语如果印度对克什米尔的刻板印象停留在冲突上,克什米尔旅游业将持续走低。经济市场对于传统产品如高级羊绒(cashmere)、手工地毯或者木雕等作物持可买可不买的态度,克什米尔又将如何发展?
1890年代手工缝制地毯的克什米尔手工艺人图片来自网络
正如报道所展现的,每一位克什米尔学生的态度由每个人的处境和机遇所决定。如果有人获得了政府的奖学金,有人获得了条件很好的工作,这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他们的世界观。
按照人类学家 Arjun Appadurai分析,越有钱有势有尊严的人越有做梦(aspire)的“本钱”,因为成长经历让他们早已学会如何探索、实验。原先的生活让他们微妙地理解一些宽泛的概念。他们会有自己物质上的实际目标,但同时也能通过比喻和叙事把这些目标合理化并且与更宽泛的目标结合起来,形成理念。这篇报道里的年轻人大多属于这一阶层。那些境遇更不好的克什米尔人每天都只能想着怎么安全地度过每一天,或许有些人很庆幸每天在晚上6点回家时能避开军队的视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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