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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新醅酒——长安城里都喝什么酒
唐诗中,酒的出镜率是极高的。唐人性格豪爽奔放,宾朋相会必饮酒助兴。李白号为酒中仙,草圣张旭每醉后号呼狂走,索笔挥洒。杜甫曾作《饮中八仙歌》,将李白、贺知章、张旭等八人的饮酒之态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
恨不移封向酒泉。
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
衔杯乐圣称避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
皎如玉树临风前。
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
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
——唐·杜甫《饮中八仙歌》
饮中八仙图
唐人好酒,对酒有许多雅称,如玉液、云液、渌醑;或以“春”代指美酒,如石冻春,剑南烧春;甚至以人代酒。
玄宗时汝阳王李琎好饮酒,尝自称麹部尚书。相传唐玄宗时,道士叶法善会客,忽一人傲睨直入,自称麹秀才,与众人辩论,势不可挡。叶法善以小剑击之,此人坠于阶下,化为一瓶佳酿。众人饮之,味美。有人醉而抚瓶道:“麹生麹生,风味不可忘。”自此,人们也常以麹生代指美酒。
李肇撰写的《国史补》中,记载了当时著名的十三种名酒:
“河东之干和、葡萄,郢州之富水,乌程之若下,荥阳之上窟春,富平之石冻春,剑南之烧春,岭南之灵溪,博罗、宜城之九酝,浔阳之湓水,京城之西市腔、虾蟆陵、郎官清、阿婆清。又有三勒浆类洒,法出波斯,三勒者,谓摩勒,毗梨勒,诃梨勒。”
——唐·李肇《国史补》
唐·宴饮图
这十三种名酒中,有关中、关东、岭南、巴蜀、西域等地所产的佳酿,其中有五种出自于关中,四种出自于长安,可见当时的长安城可谓是全国最盛产美酒的地方了。
唐代的长安城的美酒中,数虾蟆陵所产最为著名。西市腔、郎官清、虾蟆陵、阿婆清四种名酒均出于此。
“取酒虾蟆陵下,家家守岁传卮。”
——唐·谢良辅《忆长安·十二月》。
唐·水晶杯
此外,长安城及关中地区较为著名的美酒还有仇家酒、灞陵酒、杜康酒、石冻春、玉浮梁、松叶酒、竹叶酒、鱼儿酒、龙膏酒、葡萄酒、三勒浆、三辰酒、新丰酒、菊花酒、换骨醪、屠苏酒、碧芳酒、鹅黄、歇马杯等等。
唐·金碗
仇家酒:该酒原为宣平坊仇姓酒家所酿,白居易曾作《仇家酒》吟咏。
石冻春:产于富平,位列唐十三名酒之列。
“易得连宵醉,千缸石冻春”
——唐·郑谷《赠富平李宰》
玉浮梁:又称醪醴,类似于今天关中的稠酒,用糯米酿成,不加过滤即可饮用。因其色白如玉,表面浮有沉滓,故称玉浮梁。宋人陶谷《清异录》中载:“旧闻李太白,好饮玉浮梁。”
鱼儿酒:中唐宰相裴度常以此酒宴饮宾客,饮酒前先将酒烧沸,投一枚刻成鱼形的龙脑(冰片),酒味芳香扑鼻,故称鱼儿酒。
唐·兽首玛瑙杯
龙膏酒:西域乌戈山离国进贡,该酒黑如纯漆,饮之令人神爽。
葡萄酒:汉代凿空西域后,葡萄传入中原,但并未用于酿酒。唐初,大将侯君集攻破西域高昌国,得马乳葡萄及酿酒之法,此后长安始酿葡萄酒。据记载,太宗时共有八个品种,“芳香酷烈”,深受时人喜爱。
三勒浆:用三种异域果实酿造的美酒,最早产于波斯,唐初传入长安。其味甘美,饮之醉人,并能消食下气。
唐·宴饮图
新丰酒:产于京兆新丰县(今西安临潼区),故名新丰酒。新丰酒在唐代长安享有盛名,李白、王维、李商隐等人的诗作中都曾提到过该酒,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唐·王维《少年行四首》
三辰酒:据传玄宗时曾置麹精潭。贮三辰酒以赐当制学士。
换骨醪:唐宪宗时,宫中用凤李花作原料酿制而成,晋国公裴度平叛回朝时,宪宗曾赐给他换骨醪以示慰劳。
歇马杯:开元年间,从昭应县至长安城门,路上酒家有施与路人解乏之用的美酒,称为歇马杯。
唐代长安城中,除日常宴饮外,每逢时令节气,也会酿酒自饮,如屠苏酒、春酒、菊花酒、暖寒酒等。
屠苏酒:古已有之,又名屠酥。唐代风俗,正月初一饮屠苏酒。《四时纂要》记载,其制法是将特定药材捣碎后以布包裹,除夕傍晚挂于井中,第二天取出浸入酒内即成。
春酒:唐代郢州所造春酒十分著名,后传入长安,逐渐成为关中名酒,每年二月一日,长安城内的士庶百姓都要制备春酒,祭祀春神句芒。
菊花酒:每年九月九日重阳,菊花盛开时所饮,上官婉儿曾作《九月九日上幸慈恩寺登浮图群臣上献菊花圣酒》一诗。晚唐诗人储光羲也作《田家杂兴八首》记载菊花酒。
暖寒酒:唐代长安城每逢冬雪,人们多邀请亲朋好友饮酒,称为暖寒酒。据记载,长安富商王元宝,每逢大雪都要亲扫其门前至坊口积雪,立于坊前迎接宾客。
唐长安城的酒种类繁多,口味丰富,从侧面体现出了当时人民生活的富足。平日里达官显贵能尽情享受珍馐佳酿,寻常百姓亦可偶尔喝一口薄酒,享受片刻的悠闲。
在长安城中不仅能在坊间畅饮中原本地醇厚的米酒,也能在西市的酒肆中品尝到胡商带来的葡萄美酒。每逢佳节,长安城定是沉浸在一篇浓郁的酒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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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