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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陈汤攻杀北匈奴郅支单于
陈汤从小喜欢读书，善于写作文，文思敏捷。但因家庭贫困，有时靠乞讨借债度日，免不了干点儿越轨的事，所以被乡里人瞧不起。后来他到长安求官，担任太官献食丞的职务。太官是官名。秦有太官令、丞，属少府。两汉因之，掌皇帝膳食及燕享之事。献食丞应该负责端菜送饭的差事。他认识了富平侯张勃，张勃认为他很有才能。初元二年（公元前47年），汉元帝下诏，要求公侯大臣举荐年轻才俊，张勃便向朝廷推荐了陈汤。在尚未任命职务的时候，他父亲去世，陈汤听到了死讯，不想放弃在长安做官的机会，没有奔丧回家。那个时代对奔丧、守孝十分看重，称为“丁忧”。这事被人检举，张勃以荐举不实受到谴责，朝廷削减了他的食邑二百户。正好张勃去世，朝廷又给他一个“缪侯”的恶谥。同时将陈汤拘捕下狱。后来又经人举荐，陈汤被任为郎官，陈汤多次自请出使外国。
郅支单于害怕汉朝出兵报复，向西逃到康居（今新疆北境至中亚地区）。康居王将女儿给他做妻子，郅支单于也嫁女给康居王。郅支单于便向康居借兵，多次袭击乌孙，深入到赤谷城（乌孙国都，在今吉尔吉斯斯坦伊塞克湖东南），杀掠人口，抢夺牲畜财物。乌孙不敢还击，而是远远地逃避，西部千里之远的地域空无人居。郅支单于自以为大国之主，很不尊重康居王，竟至一怒之下杀死了康居王的女儿以及贵族百姓数百人，把尸体支解扔进都赖水（今哈萨克斯坦塔拉斯河）。又征发百姓筑城，每天五百人。同时他又派出使者到阖苏（即奄蔡国）、大宛等国，胁迫他们年年给他进贡。那些小国不敢不给。汉朝也曾三次派出使者到康居，索要使者谷吉等人的尸体，郅支单于狂妄至极，非但不给，反以嘲讽的口吻说：“我在这里住得很不舒服，正打算归附你们汉朝，把儿子送去做人质，享受那里的好日子呢！”言外之意是正想打到汉朝去呢。
建昭三年（公元前36年），陈汤被任为西域都护府副校尉，与校尉甘延寿奉命到西域驻守。陈汤为人深沉有谋，追求建奇功于异域。赴西域途中，每路过城镇或高山大川，他都登高远望，认真观察地形。现在既然担负了领护西域国家的责任，便想借此建立不世之功。他对甘延寿说：“夷狄之国，都害怕大族，出于本性。西域本属匈奴，而郅支单于威名远闻，侵凌乌孙、大宛等国，经常为康居谋划，想征服二国。如果匈奴征服了这两个国家，向北征服伊列（西域国名，在今新疆伊犁草原一带，东汉时为康居所灭），向西征服安息，向南驱逐月氏、乌弋山离（伊朗高原东部古国，在今阿富汗南部坎大哈一带），只需要几年时间，西域城邦诸国就有脱离汉朝的危险。而且郅支单于剽悍残暴，好战，屡获大胜。任其发展，必然造成西域的祸患。虽然距离遥远，远征困难，他没有可以坚守的城池，也没有善于使用强弩的将士，如果我们召集屯田戍边的兵卒，再调发乌孙等国的军队，兵临其城下，他逃跑则无藏身之处，守城则不能自保，一日之间可以建立千古留名的大功！”
甘延寿认为他的分析很有道理，要奏请朝廷批准。陈汤说：“这是一种非同寻常的行动，那些朝廷公卿都是些凡庸之辈，一经他们讨论，必然认为不可行。”甘延寿很犹豫，不肯听从陈汤的意见。但正好他病了，一直不好。陈汤自己假托朝廷的命令，调集西域诸国军队、汉朝在车师屯田的士兵。甘延寿在病榻上听到这一消息，大吃一惊，想起床制止陈汤的举动。陈汤大怒，手握剑柄，呵叱甘延寿：“大军已经会集，你小子还想破坏军队的士气吗？”甘延寿只好依从他，增置扬威、白虎、合骑三校尉，分统各路兵马四万多人，部勒行阵，统一号令，在向朝廷上奏的同时，分头出发。
他们把大军分为六校，三校从南道逾葱岭（喀喇昆仑山脉西部），经大宛，直指康居；另三校由西域都护亲自率领，从温宿国（今新疆温宿县、乌什县境内，阿克苏河支流托什干河中游。地处塔里木盆地之北，为汉通西域北道必经之地）出发，从北道进入赤谷城，过乌孙，进入康居国界，至阗池西。阗池是西域湖名，唐时称大清池，或称热海、咸海。今吉尔吉斯斯坦伊塞克湖。
康居副王抱阗率数千骑兵，侵入乌孙赤谷城东进行劫掠，杀死掳获大昆弥部众一千多人，抢掠牲畜财产甚多，并从后方与汉军相接，寇盗汉军的粮草辎重。陈汤指挥西域军队进击，活捉了抱阗贵人伊奴毒，杀死抱阗手下四百六十人，夺回其所略乌孙百姓四百七十人，归付大昆弥，其马、牛、羊则用来供应军食。在康居国东部，传令各军，严守军纪，不得寇盗。派人请当地贵人屠墨会见，让他知道大军军威。告诉他汉朝向来讲守信用，与他饮酒结盟，放他回去。继续前进，在离单于城大约六十里，驻扎下来。又捕获康居贵人贝色子的儿子开牟。贝色子就是屠墨的舅舅，他们都怨恨郅支，愿做向导，从他们口中知道了郅支的详细情况。
第二天继续前进，离单于城三十里，驻扎下来。郅支单于派人来问：“汉兵为什么到此地来？”陈汤、甘延寿回答：“单于上书说在这里生活不舒服，希望归附汉朝，并要亲自入朝拜见皇上。汉天子同情单于离开匈奴大国，屈居于康居，所以派都护将军来迎接单于妻子，担心惊动你，所以没有敢到城下”。（潜台词：我们来捉单于与家人到汉朝）这样的外交辞令往复几番后，甘延行和陈汤有点儿不耐烦了，责备郅支单于：“我们为单于远道而来，这么多天没有看到你手下的人来接受使命（潜台词：没有来表示投降）。单于为什么不顾大局，而失主宾之礼？大兵远道而来，人马都疲累到极点，带的粮草也快吃光了，可能无法回去了。希望单于与大臣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办？”（潜台词：你和大臣商量一下，是战，还是降？）
随后大军便直抵郅支城都赖水边，在距城三里远的地方安营布阵。但见单于城头上五色彩旗迎风招展，数百名兵士披甲带盔，登城防守；又派一百多名骑兵在城下来回奔驰，一百多名步兵夹城门布下一个鱼鳞阵，指挥官指手划脚，讲演兵法。城上的士兵还在那里向汉军招手挑战，说：“来打呀！”那一百多名骑兵还直冲汉军营阵，各营弓弩手都拉满弓弩，箭指前方，郅支的骑兵不敢向前，退了回去。陈汤、甘延寿又命令士兵发箭射城门外的骑兵和步兵，那些步骑兵都退入城内。甘延寿、陈汤命令战士听到鼓声，都前进到城下，四周围城，按照各自的方向攻城，挖地道，堵塞城门，卤楯（大盾，用来遮挡刀箭等的防御性武器）为前，戟弩为后，仰射城中楼上人，楼上士兵从城墙上跑下。土城外有重木城，城中人从木城中向外射，射死不少攻城的士兵。攻城的士兵放火烧木城。至夜，郅支手下数百骑兵想冲出城外，被汉军弓拏手迎面猛射，全部消灭。
起初，郅支单于得到汉军远来的消息，打算逃跑，他怀疑康居人对他怀恨在心，会做汉军内应。又听说乌孙等国也发兵参战，他便有走投无路之感。带了一些人已经出城，又返回来，说：“不如坚守。汉兵远来，不能久攻。”当汉兵猛烈攻城时，郅支单于身穿甲衣，带领他的阏氏夫人数十人一齐登上城楼，阏氏夫人都拉弓射箭。郅支单于的鼻子被飞箭射中，他的阏氏夫人不少被射死。郅支单于逃下城楼骑马跑回了宫室。
大半夜的时候，木城被烧毀，城中人退入土城，登上城头高呼。康居一万多名骑兵分为十余处，四面环城，也与城中人互相应和。乘夜进攻汉军的军营，汉军不利，退却。第二天天亮，土城四面火起，汉军吏士大喜，高喊着口号乘乱进攻，钲鼓声惊天动地。康居兵被汉军的声势吓退。汉兵四面推卤楯前进，进入土城中。郅支单于与男女亲属一百余人走入宫内。汉兵纵火，吏士争入，郅支单于身受重伤而死。军侯假丞杜勋斩下单于的头，找到汉朝使节二枚和谷吉等人所赍帛书。入城将士搜捕，诛杀了郅支单于的妻妾、太子以及得封的王公等共一千五百一十八人，生擒官吏一百四十五人。另外俘虏敌兵一千余人，都交给了参与打击郅支的小国军队。
胜利之后，甘延寿、陈汤给朝廷发去报功的疏奏：
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藩，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于民，大恶逼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陷阵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悬头槁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真是气吞山河，扬我国威，掷地有声，千年回响，令我中华儿女趾高气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