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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锦诗 | “克孜尔石窟与丝绸之路研究”学术研讨会大会发言（一）
摘要: 我对新疆龟兹研究院同志们的工作很敬佩，他们非常艰苦，刚才赵莉的讲话让我非常感动。我今天来，一个是想看看这个展览，另一个也是被他们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樊锦诗先生在学术研讨会上发言克孜尔所在的龟兹石窟分布比较广，都在新疆境内。龟兹是丝绸之路的重要门户，它四通八达，是中国和印度两大文明之间及中西文化之间交汇之处。诞生在印度的佛教和佛教 ...
我对新疆龟兹研究院同志们的工作很敬佩，他们非常艰苦，刚才赵莉的讲话让我非常感动。我今天来，一个是想看看这个展览，另一个也是被他们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
克孜尔所在的龟兹石窟分布比较广，都在新疆境内。龟兹是丝绸之路的重要门户，它四通八达，是中国和印度两大文明之间及中西文化之间交汇之处。诞生在印度的佛教和佛教艺术，公元前后由丝绸之路往北传，经过中亚然后传到龟兹。我研究的是敦煌，敦煌的艺术也是中西汇合的，因此，新疆的佛教和佛教艺术对于研究敦煌的学者们来说非常重要。新疆也有很多文物，其中很多都在西方的博物馆和美术馆里。如果我们不去研究新疆的文物和佛教艺术，研究敦煌的工作就很难展开。
新疆阿克苏地区的库车、拜城及新和等县分布了很多石窟及寺庙，这三个县里大概有十几座石窟。它们都地处龟兹境内，内容也相近，所以笼统可以叫做龟兹石窟群。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克孜尔石窟，它位于这个石窟群的最西面，开凿的时间最久。我最早从阎文儒先生那儿了解到了克孜尔石窟，它形成了自己的体系，一直往下传，延续了很长时间，不像有的石窟虽然很有名，但是并没有很好的延续。
我去过克孜尔石窟两次，觉得它繁盛的时期远远比现在还要雄壮美丽。克孜尔石窟里面有很多文书，还有独具特色的洞窟形式。按照宿白先生的说法，中国石窟可以分为北方、南方、新疆以及西藏石窟。这四类石窟的洞窟形式和结构各不相同，大型立佛所处的大像窟以及石窟壁画的内容和表现手法也各有自己的特点。敦煌壁画的来源也和龟兹的佛教艺术有关系，而以克孜尔石窟为代表的龟兹石窟的特征，和敦煌也有一点类似——敦煌是在中华汉晋文化的基础上吸收了外来文化，进而诞生了独特的石窟艺术。龟兹石窟以本土作为根基，吸收、消化了来自希腊、波斯、印度等地的多种文明的营养后进行再创造，产生了自己独有特色和体系。
然而，过去大家都不知道新疆的佛教文化和艺术，直到近年来它才被学术界越来越重视，不仅限于研究壁画和石窟的学者。如今形成的龟兹学，跟敦煌学一样自有特点、自成体系。龟兹学为研究新疆历史、佛教史、佛教艺术史、文化史、语言文化、考古学以及其他学科提供了多方面的历史资料。我认为，克孜尔石窟是我国众多石窟中有突出价值的石窟。克孜尔石窟于1961 年和敦煌一样，第一批被评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作为“丝绸之路：长安- 天山廊道的路网”中的一环，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诸国的探险队，如德国、日本、英国、法国等纷纷到新疆揭取壁画的历史，刚才赵莉说得非常生动，也很感人。最早去的是俄罗斯探险队，他们前前后后去过五次。接下来是日本大谷探险队，他们去过三次，也揭取了一些壁画，并带走了其他文物。德国探险队先后四次前往新疆，揭取了大量壁画。二战中由于柏林遭到了轰炸，克孜尔石窟壁画中的精华毁于战火，如今这些壁画我们永远也见不到了。这些壁画在历史上遭到的破坏是导致如今克孜尔石窟研究面临困难的原因之一。
克孜尔千佛洞文物保护管理所于1956年成立，1985年被提升为新疆石窟研究所，2009年改名为新疆龟兹研究院，和我们敦煌一样，从最开始的艺术研究所改名为文物研究所，最后变成了综合性的敦煌研究院。克孜尔的条件比敦煌更艰苦。克孜尔的地理位置偏僻，教育、医疗、卫生、交通、通信等条件都很差。克孜尔的同志长期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生活、工作，默默坚守，坚持为克孜尔的保护研究做出无私奉献，我不得不钦佩，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
现在我介绍一下龟兹研究院的主要工作，首先是对石窟整体的保护工作。克孜尔是沙土，很危险，刚开始他们就做了基础维修，后来在国家文物局支持下派了一些专家，他们分了几期、几段对石窟进行加固、维修，克孜尔石窟还是得到了保护。其次，他们也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如国务院批准的中日合作出版的17 卷《中国石窟》丛书，其中3 卷《克孜尔石窟》和1 卷《库木吐喇石窟》由克孜尔千佛洞保护管理所负责编辑，并获得了夏鼐考古奖，他们能取得这样的成就真的很不容易。此外，他们与北京大学合作出版了《克孜尔石窟考古报告》，召开过几次石窟保护和研究的国际学术研讨会，成立了新疆龟兹学会，发表并出版了一系列关于龟兹石窟、佛教艺术及龟兹文化研究的论文。总之，他们如此艰苦，人数如此之少，却取得了很好的成果，来之不易。我觉得他们真是不辞辛劳，下了极大的功夫。赵莉在这锲而不舍的20 年中，一块一块、一点一点、反反复复地核对、测量、拼接，并最终把这些壁画复原出来，真是一项非常困难的工作。我觉得这个展览做得非常好，它完整地展现了克孜尔石窟的大体原貌，让大家了解了新疆克孜尔石窟艺术，它是如此精美，尽管曾经遭到了如此的破坏。总的来说，龟兹研究院太不容易了，太艰难了，我表示非常钦佩。克孜尔上世纪50 年代建立保护所开始，在极其艰难的环境下，经过几代人长期坚守、艰辛的奉献，才取得了喜人的成就。所以允许我借这个机会向前辈们和现在继续坚守在克孜尔，为克孜尔做出保护贡献的学者们给予我崇高的敬意，谢谢他们！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龟兹研究院 编.克孜尔石窟与丝绸之路研究学术研讨会论文集[M].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21.08:278-28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