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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日的会议既是6月11-12日举行的第二届旅游部长高峰论坛（2nd ACD tourism ministers meeting and high level tourism officials meeting）的闭幕，也是首届可持续旅游和遗产城市会议的开幕。这一天的议程围绕柬埔寨的遗产城市马德望（Battambang City）市展开。

马德望市位于柬埔寨西北部马德望省，是该国第二大城市，成立于11世纪的高棉王朝时期，是柬埔寨最重要的水稻生产地，同时也是近代的商业中心和柬埔寨西北部连接金边和泰国的交通枢纽。该城市现存众多柬埔寨寺庙、数座中国寺庙、中国商铺、民居、市场（法建）、中国综合中心、市政厅等物质遗存，以及传统乐曲、演奏、建造技艺等丰富的非物质传统，见证了其法属殖民地的历史和中国文化的深远影响。柬方国家和马德望地方政府，希望将其打造为未来除吴哥之外的重要旅游目的地和遗产城市，已经在数次国际会议中发出邀请安排专门的参观和讨论。

图/传统寺庙

图/传统装饰

图/马德望老市场

在上午的系统参观后，马德望省政府代表、市政府代表分别发表了欢迎致辞，介绍了马德望历史，表达了希望专家们各抒己见并寻求国际援助的意图。柬埔寨UNESCO负责人Anne Lemaistre女士和柬埔寨文化部部长Chuch Phoeurn先生分别做主旨发言，Anne指出，马德望市拥有深厚的可持续发展潜力，然而要实现其遗产城市的蓝图，需要在保护（preservation）上投入更多的努力。包括制定专门的法律、法规，通过规划划定能够体现文化多样性的保护区，提升基础设施系统等。同时更重要的，要厘清建成遗产（built heritage）和活态（living heritage）之间的关系，类似马德望市这样一个保留着诸多优秀非物质传统的城市，不应该成为博物馆，还应该以活态的方式去保护，复兴和延续传统文化，从而成为城市发展的持续推动力。在主旨发言之后，在马德望研究方面浸润多年的资深学者，来自柬埔寨皇家艺术大学的Sisowath等几位教授，分享了他们关于马德望历史、文化、保护等的研究。在之后的提问环节，来自马德望的数位学者、社区居民、商业人士几乎都围绕“如何更好的吸引游客、发展马德望旅游”进行了提问，而来自新加坡的一位学者指出，马德望不应该急于发展旅游而忽略了社区和本地居民，新加坡花费了五十年，证明了寻找、建立和保持城市可识别性和社区的独特文化身份（identity）才是最重要的。该批判性发言获得了多国与会人员的掌声。

笔者以为，诚如Anne女士和新加坡学者所说，马德望的确拥有发展潜力，但要将潜力变成现实，还需要在遗产体系构建、遗产价值挖掘、遗产保护管理、价值的阐释与展示等方面，历经漫长而卓绝的努力。在上午的参观间歇，几位各国旅游部负责人也表示，马德望目前的旅游吸引力非常有限。

14日开始正式进入会议主要议程。在为期两天的发言议程中，共有7个主题的35位专家、政府人员、学者进行了发言。其中，主题1、主题2、主题5、主题7最为精彩，在此做重点介绍。

图/会场

主题1: 在国际层面和国家层面上，遗产城市保护和展示的软硬框架（hard and soft framework for protection and presentation on heritage cites, international and national perspectives）

Anne女士首先介绍了教科文组织牵头的国际层面的遗产保护框架和行动，回顾了教科文组织在遗产可持续保护方面做出的杰出贡献和努力。

第二个发言的是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秘书长顾问Woo Jin Yung先生，作题为“遗产城市作为旅游现象的世界趋势”（world trends in heritage cities as a tourism phenomenon）的演讲。作为联合国旅游专业机构的代表，Woo先生说，“旅游是文化间的和平和对话，如果说文化是人类故事的作者，那么旅游则是这本故事书的出版商。旅游展示了一个人的工作或故事在解锁社区价值链上究竟有多大的创造力，启迪了妇女权益的解放，以创造性和可持续的方式带回了世界曾经的文化和文明，从而振兴了过去的历史和传统，并为未来奠定基础。世界上数以百万计的游客和他们在旅行中遇到的数十亿人之间的对话是非常神奇的故事，可以促进经济增长和发展，也可以打破跨文化障碍，促进宽容、尊重、相互理解和和平，最终使我们生活在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这就是为什么在过去六十年里，旅游业经历了持续的扩张和多元化，成为我们时代最大，增长最快的经济部门之一。……”Woo先生用一组数字说明了旅游业的飞跃式发展：1950年，全球全年仅有2500万游客，到2012年，这个数字增长到超过10亿人，世界旅游组织预测，到2030年，全球旅游人数将达到18亿。旅游业目前占全球GDP 9%，服务出口行业的30%，同时也是超越食品和汽车、仅次于燃料和化学物品的第三大出口型的行业。基于此，联合国大会将2017年指定为可持续旅游发展国际年，国际年的指定是对旅游业对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潜在贡献的明确承认。旅游业将在可持续经济发展、社会包容和减少贫困人口、节能减排和环境保护、文化价值多样性和遗产以及互相理解、安全和和平五个方面，以三个关键词“相互依存、跨文化和跨学科”（Inter-dependency, Inter-culturality, and Inter-disciplinarity）为基本原则，进行持续的努力。可以看到，三个关键词都离不开文化这个核心，Woo先生幽默地说，文化和旅游就像夫妻，缺了哪一个都不行。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教科文组织（UNESCO）和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UNWTO）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密合作时期，本次会议之后，今年12月，两个机构又将在阿曼联合举行一次关于可持续旅游的国际会议。最后，Woo对柬埔寨多年来在可持续旅游方面的努力和贡献表示了感谢。

此后，另有三位本次会议的协办机构、赞助商代表致辞。

主题2: 国际和柬埔寨经验：保护和管理中城市规划的重要性（international and Cambodian experience. The importance of urban planning in management and conservation）

该主题下，来自老挝的世界遗产中心主任Sengaloun先生、会安文化遗产保护管理局副主任NGOC Pham Phu先生分别介绍了琅勃拉邦、会安世界遗产多年来面临的威胁和解决策略、遗产地保护管理规划在实践中的实施和作用等；柬埔寨土地管理和规划部部长和公共管理和交通部总干事介绍了柬埔寨遗产潜力、旅游状况和国家层面上土地、交通、基础设施规划。笔者就清华大学遗产中心多年来在遗产地保护和城市可持续发展的研究和实践向大家作了介绍，重点讲述了鼓浪屿旅游可持续发展管理的实践。反响热烈，学者们表示了对鼓浪屿社区参与、游客管理、展示与阐释等内容的关注和对鼓浪屿目前可持续发展道路的赞赏。

图/清华遗产中心代表发言

图/会场

主题3：柬埔寨的经验和潜力（international and Cambodian experience. The importance of urban planning in management and conservation）

在该论坛中，六位来自柬埔寨的学者分享了柬埔寨城市遗产的研究，大多关注马德望市。

主题4：创意城市的文化和自然资产（cultural and natural assets of creative cities）

该主题下共四个演讲。柬埔寨教科文分部文化单元负责人Philippe先生介绍了教科文创意城市网络的概念、目的、作用和加入方式。新加坡国家遗产局局长Jean女士介绍了建立在遗产之上的绿色新加坡，其在2015年拥有一处世界遗产后如何利用该遗产地构建新加坡的国家文化认同、定义历史身份、传承和延续遗产[该世界遗产为新加坡植物园(Singapore Botanic Gardens)，以树木的保护和继续种树为主]并提升土地价值、吸引投资，推动城市发展的相关努力。

主题5: 社区可持续旅游（sustainable tourism for communities）

该主题下的五个演讲中包含泰国、日本和马来西亚的案例。泰国可持续旅游管理局（DASTA）的副主任Chuwit Mitrcholo博士作了关于 DASTA 作用、发展和实践的演讲，重点介绍了该组织如何去创造遗产——社区的联系，包括经济、传统、社会和旅游等多个方面。

日本观光厅代表（Japan Tourism Agency）代表Chujo先生介绍了如何在城市管理者和社区自发努力下发展遗产地的经验。重点分享了两个核心问题：

1）如何保护既不是世界遗产、也不是国家遗产的其他城市遗产？

2）如何使社区积极参与？

Chujo先生以冈山为例，这个城市的遗产地和旅游目的地在过去一直以天守阁和园林为主，而在近些年，在市政府和当地社区的共同努力之下，城市中心和历史社区成功成为另一处热点。日本在社区参与方面一直是世界领先水平，在这个案例中，也毫不例外地向我们展示了其无比伦比的创造力。为了吸引游客、促进可持续发展，政府和NGO出台了一系列措施，包括提供免费的城市wifi，按照季节组织文化活动，包括烟花庆典、鲜花日（flow day）、绿色日（green day）、步行日（no-car day）等等；为了促进社区参与，政府想出了向社区兜售城市公共厕所命名权的点子，大受居民欢迎，每一个名字后面有一个故事，而同时获得的收入还可以反哺社区；同时，该城市受到的自然威胁——洪水，也成为另一种复兴的资源。该城市做了一个非常有活力的项目名为river－town，在满足防洪基本要求的基础上，做了樱花大道河岸景观带、桥下传统早市、桥边咖啡厅等一系列设计，同时受到居民和游客的欢迎。在演讲的最后，Chujo先生分享了一个关于冈山的宣传视频，在短短的三分钟内，一位充满想象力的超人穿着日本传统武士服，在极富特色的音乐中，带领观众领略了冈山的历史和文化魅力。

马来西亚乔治市世界遗产管理机构总经理Chee博士，分享了马六甲和滨城世界遗产地在可持续旅游方面的努力。从9年前申遗成功开始，遗产地管理局就致力于政府和社区的合作，出台了一系列具体的居民受益措施，改造了包括交通、安全和游客服务方面的基础设施，举办了一系列旅游和流行文化活动并形成了传统，通过庆典和城市节日、遗产对话等方式提升居民对传统文化的理解、促进传承，同时鼓励志愿者和NGO的积极参与等。诚然，滨城现在面临着遗产地绅士化、传统商业活动减少、交通矛盾与日剧增和灾害防御体系不健全等方面的挑战，但Chee博士仍然认为，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赋予了该城市更多的机遇，无论在遗产保护、环境提升，还是社区参与方面，城市都有了更好的发展。

主题6: 可持续城市的基础设施更新和社区管理 (innovative infrastructure management and communities for sustainable cities)

该主题下的五位演讲者都关注遗产地基础设施改造方面的工作。其中来自法国的蓝色出行公司CEO Calzaroni先生分享了其公司在环保方面的措施和贡献，包括在世界上首次创立电动汽车共享出行等。菲律宾基础设施部部长分享了菲律宾遗产地基础设施建设的历史和经验，他指出，面对遗产地的脆弱性，没有一种现成的建设方法适用，因此在任何基础设施建设之前，都必须完成风险评估、并辅之以监测预警，才能进行。

主题7: 遗产城市保护的品牌和市场 (branding and marketing heritage cities for protection)

该主题下共有四个演讲，作为本次会议最后一个主题。其中，澳大利亚阳光海岸大学历史系教授Amy女士的演讲题目为“遗产外交“（heritage diplomacy），这也是一个非常有趣且在近年来越来越引发关注的议题。Amy教授指出，遗产外交意指“一系列建立在文化和自然历史共享基础上的跨国交流过程，一种合作和治理形式。”通过对近些年遗产大会的研究，她认为中国、印度、日本、土耳其等国在申报世界遗产上都表现有较强的政治意味。她进一步指出，遗产外交的目的不外乎扩大国家影响，促进经济或政治合作，获得国际声望等；同时，还有助于建立战略地缘政治联盟，修复国家声誉，对历史的犯罪进行修正或提供技术或专家的帮助。但是必须认识到，遗产外交也存在风险，包括因一个国家主导申报而传达了错误的历史信息，选择性地倾向于某一种文化或历史阶段，或宣扬与其他国家、地区理念相冲突的保护工程等。Amy教授最后提出了三点建议：1）提升遗产地关于国际关系的教育和意识；2）保护工程的可信度、国家的专业知识水平需要提升；3）在进行遗产外交战略时需要意识到文化和历史局限性。

图/澳大利亚教授做“遗产外交”主题演讲，题目照片为2015年39届世界遗产大会，在该届大会上日本明治工业遗产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相关新闻可查阅清源报道：日本“明治遗产”如此审议是否明智？）和2016世界遗产增刊。

最后，柬埔寨教科文组织主任、世界旅游组织秘书长顾问、柬埔寨文化部部长、亚太旅游组织执行官分别致闭幕词，大会在暹粒市灿烂的夕阳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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