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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国世界的儿童
6.1 儿童节快乐
儿童是祖国的未来和民族的希望，更是父母亲心中的自豪、寄托与骄傲，健康、平安、幸福是所有人对自己孩子的最大期冀。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从来不缺乏这样的故事。因此，相关历史遗存中，表现类似题材的文物比比皆是。
麦积山石窟是中国北朝时期规模最宏大的泥塑和壁画艺术宝库，在一幅幅凝固的历史画卷中也保存有许多关于儿童的内容，生动再现了当时世俗信众与佛教弘化之间的故事。其中最为人所熟悉的莫过于第133窟9号龛的北魏小沙弥，他面容清秀稚嫩、憨态可掬，嘴角边一抹会心的微笑让所有观瞻者遐想万千！是感悟到了佛法的真谛，还是想到了与伙伴们嘻戏时的开心之事？也许只有雕塑家本人才能知晓。
麦积山133窟 北魏 小沙弥
十六国至北朝时期的秦州（天水古称）是外来佛教较早传入中国内地的区域之一，世居于此的氐、羌等族民众最先接受了佛教。《法苑珠林》卷46载,后赵石虎统治时期，敦煌僧人单道开经秦州前往邺城（河北临漳），途经南安（天水市秦安县）时，曾度一名儿童为沙弥，这也是天水境内较早有关儿童出家为僧的例子。有趣的是，西秦时长安著名高僧玄高曾率弟子百余人隐居麦积山修禅弘法，他也是一位仅12岁便立志出家的奇人。相传其母 “梦梵僧散花满室，便觉怀胎。”玄高出生时更是“家内忽有异香，及光明照壁，迄且乃息。”颇具神异色彩。（《高僧传·玄高传》）可见，当时儿童出家为僧已是常见之举，也得到社会各界普遍认同；小平同志曾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看来1600年前的佛教高僧们也深谙此道，为了佛教的弘扬和传播也是拼了。这一传统到宋代时依然延续，据《禅林僧宝传》和《五灯会元》记载，北宋时名扬京师的禅宗高僧法秀，自幼就在麦积山出家为僧，相传即为麦积山老僧转世。
除以身许佛外，麦积山石窟还保留有许多反映世俗佛教信徒携子礼佛的场景。如北魏第142窟正壁主尊坐佛右壁坛台上尚存一组影塑造像：一位头戴笼冠、褒衣博带，面带微笑的母亲一手持法器，一手拖着自已的儿子，向佛虔恭而立。孩子上穿窄袖袍，下着裤褶，外套裲裆衫，左臂贴膝下垂，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相衬的成熟，应为常年受佛法教诲熏陶的结果。从装束上看，母亲为汉装，儿子为胡服，很难辨识其民族属性，但也体现出当时秦州地区胡汉交融的历史风貌，亦反映出北魏孝文帝汉化政策的影响。
麦积山142窟 北魏 母子供养人
相比之下，西魏第160窟姜氏家族彩绘供养人像则为我们展示出一幅世家大族女性礼佛场景：头戴方冠或束高髻、长袍大袖的女供养人手持莲花，排成上、下两列，向佛虔恭侍立。每人身后均侍立一婢女，她们头梳双髻，清秀矮小，长裙曳地，脚穿尖头履，双手笼于袖中，与主人高大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长幼尊卑一目了然。姜姓为当时陇东南一带氐族大姓，这种成组的、主仆式礼佛图主要见于北魏贵族阶层，也是其汉化的重要表现。画面里婢女的童年多数十分悲惨，或因战争而被掠来为奴，或因生活困苦而被贩卖为奴隶。虽然装束华丽，但社会地位低下，命运完全是由主人来决定的。
麦积山160窟 西魏
姜氏家族彩绘供养人
而西魏第123窟的童男、童女却反映出另一种生活：窟内正壁为释迦佛，其两侧为二胁侍菩萨及阿难、迦叶，左壁为维摩诘，右壁为文殊菩萨，门壁两侧分别为胡装童男、童女立像，顶部彩绘圆莲及飞天。以三维空间形式展现出《佛说维摩诘经》的意境。
麦积山123窟 西魏 菩萨、弟子及童男童女
这两身儿童塑像体貌清秀、恬静含蓄、气定神闲、举止优雅，彰显出一种浓厚的贵族气质。而他们所倾心聆听的《维摩诘经》也正是魏晋南北朝以来，汉族士大夫阶层竭力推崇和宣扬的大乘佛教经典之一，表明该窟功德主可能是一位高度汉化的鲜卑贵族后裔。与在马背上纵横驰骋、攻城掠地的父辈相比，这对金童玉女更多地享受到了童年的快乐与幸福，唯有他们的服饰装束还在告诉人们身上曾经流淌着草原民族的血液。而这种胡汉交融的变化正是当时民族大融合、大迁徙的真实例证，为此后隋唐大一统王朝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麦积山123窟 西魏 童男童女
除了古代秦州土生土长的儿童，在观察麦积山石窟壁画里的中亚胡人图像时，我也在想，这些常年奔波在古代丝绸之路上的以粟特人为代表的胡商是如何安置妻儿的呢？
唐代 三彩胡人牵驼佣
除已知从南北朝至隋唐时期丝路沿途重镇多分布有胡人聚落外，笔者在上海震旦博物馆看到的一件唐代胡妇哺婴骆驼俑也从侧面回答了这个问题：一位头戴风帽，神态安祥，身穿胡服，体格健硕的胡妇左手怀抱婴儿，右手上扬，似执一鞭，安坐于驼背货物之上。
上海震旦博物馆 唐代
胡妇哺婴骆驼俑
小孩圆头虎脑，双手紧抓着母亲的胸襟，贪婪地吸吮着母乳，生动可爱，形象地展示出世界上最美好的亲情。相信这个自幼就跟随父母闯荡天下的小家伙长大后一定会成为男子汉。
从古至今，父爱的厚重和母爱的慈祥都会给孩子留下最深的记忆，这些凝固在古窟壁面上的形象仿佛在述说着每个孩子成长道路上所经历的风雨和阳光，快乐与悲伤。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时代的前进，地球上不同肤色的孩子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节日，当我们漫步在历史长廊中回顾这一历程时，再次真心地祝愿世界上所有的孩子们节日快乐！在和平、安宁的环境下健康、快乐成长！
麦积山133窟 宋 罗睺罗
撰文：孙晓峰
图片：贾瀜
排版校对：甘霖